北京情侣住进荒野7年,租下30亩地自耕自食
阡陌的述说2022.06.12阡陌的述说2022.06.1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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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伴随着城市一起长大
虽然生活越来越便捷
但那与自然疏离的日子
就像一段躁动不安的青春期
让我们只想出走
远,再远一点
于是我们背起行囊
时常游历于深远的山林
上图:蚊滋滋下图:长角羚
距离北京市区70多公里外有片山区,那里远离都市的人潮楼宇,一半以上几乎是荒野。
2014年,两个有着生物学教育背景的80后青年长角羚、蚊滋滋来到这里安了家。
自此他们开始了自耕自食的山里生活。
然而,一切并不那么简单,他们只能从头学起,保持谦卑,逐渐寻找与自然相处的一种平衡。
“每日推开房门,漫步在香草花园中,细碎的色彩铺在脚下,映衬着头顶大桑树葱郁的枝叶。
一边是阡陌纵横的田野,鲜亮的蔬菜绿意浓密;
另一边是近在咫尺的小山,长满果树与杂木,出产应季水果的同时供给我们平日里的资材,更在四季轮回中展现着自然野趣,为生活注入无穷滋味。”
长角羚、蚊滋滋
1
耕耘中丑“菜”百出
在山上住久了,感受与城里是大不相同。
比起地广人稀的乡村,城市土地的价值不言而喻,连楼都盖不过来,谁还会用它种菜?
那时候,我经常跟着爷爷奶奶去买菜,印象中那会儿家附近的菜市场规模不大,固定的摊位也不算多,时常会碰上城郊的菜农赶来一大车菜,卖力地吆喝着自家的产地直供。
菜摊上,奶奶耐心拣选着符合她标准的完美蔬菜,而我更喜欢看那些个被她挑剩下的“歪瓜裂枣”,每天快散摊时,它们便被攒成了最后的撮堆儿菜,廉价甩卖!
后来,随着附近的菜市场渐渐消失,商户们被聚拢到了一栋巨大的建筑物里集中营业,再之后又被超市和电商取代,与体面的城市渐行渐远。
如今走进超市,看着品相均一的蔬菜在货架上摆放整齐,一个个“珠光宝气”,我不禁会想,那些旧日市场的“丑小鸭”都去了哪里?
来山上生活后,每次去逛镇上的大集,我们总能看见附近的老乡们骑个车或是提个筐,装着自家种的三五样菜,来集上换点儿零花钱。
在他们的小摊儿上,蔬菜们经常是大大小小、七扭八歪,和摊主搭配在一起颇具喜感。
离开城市,丑菜们竟又神奇地回归了我们的生活,而初为农人的我们,也慢慢从往日的消费者变成了自己食物的生产者,开始在年复一年的耕耘中丑“菜”百出!
2
丑菜百出:瑕不掩瑜型
自耕以来,蔬菜地几乎成了我最常出没的地方,平时有活儿就干干,没活儿时也会在地里瞎转转,瞅瞅菜的长势。
作为土地上的后生晚学,一天劳累过后,也常会受到街坊四邻的肯定和鼓励,说这不上化肥不打药的菜好吃健康,有点疤瘌有点虫子眼儿没事儿。
我们试着走出惯性,从看待生命的视角,欣赏一颗菜的不完美。
油菜也好,西蓝花也罢,作为十字花科的蔬菜代表,是我们春秋地里的必种菜。
它们体内存在强大的芥子油苷,能抵御许多昆虫的入侵,但对自带解药的菜青虫而言,这散发出来的独特气味,非但不怎么可怕,反能吸引它们的成虫(菜粉蝶)前来产卵,顺便给花朵授授粉。
而幼虫一落生就在菜叶上,自然是近水楼台比我们先吃一步。
冲着它们专攻这口儿的坚守,只要被咬后的蔬菜没有出现病害,区区几个虫洞,我俩向来都很接受。
3
丑菜百出:能屈能伸型
黄瓜,我俩超爱的蔬菜,平时无论生吃熟做都很上口,每年我们都会在地里种上好几架。
别小看如今我们来之不易的黄瓜自由,以前在挪威读书的时候,每回想吃点儿黄瓜还真得下一番决心。
除了因为超市里常见的黄瓜种类味道清淡,口感像极了萝卜,还因为20克朗(约20元人民币)一根的价格着实让人寒心。
依靠着流水线的机械拣选,出现在货架上的商品黄瓜全都是笔管条直,尺寸如刀砍斧剁一般整齐划一,总感觉自己像在选购五金工具。
第一次见识了论根儿卖的黄瓜,也让我好奇那些被选下去的“残次品”究竟都长什么模样?
每年夏天雨水一来,地里的黄瓜那是噼哩噗噜地下,我俩几乎每一两天就得去采收一次。
赶上收成好,来不及吃完的,或是制成酸黄瓜,或是拿来跟伙伴们分享。
人上一百,形形色色,地里生长的黄瓜也如是,笔直的、哈腰的、拐棍的、螺旋的、尖嘴猴腮的、大腹便便的、细腰阔背的……我俩早已见怪不怪。
自然的阴晴云雨,加上我俩的粗放管理,让每年的收成里,直瓜和弯瓜差不多是一半一半。
按照生产的逻辑,这半数“怪咖”的养成往往是由于温光水肥不到位,以及管理疏忽;
无论它的弯儿拐得多出奇,也不会心生嫌隙,反倒是更激发出自己的创造力,变着法地把它们制成美味,来回敬这一个灿烂的夏天。
4
丑菜百出:祸从天降型
相比较原产印度的黄瓜,来自安第斯山地的西红柿显得没那么喜水耐热。
每年夏季的高温和降雨,对于西红柿的成熟向来都是不小的考验。
那些个好不容易从无到有,由小变大的果实上,生涩的青绿才刚泛出一丝红晕,结果赶上个连雨天,只见一道道新生的裂纹,猛然间沿着果蒂周围绽开,深浅斑驳,让人十分心疼。
那些逃过一劫的幸运果,则继续在枝头慢慢蹿红,正当我迟疑要不要将它采收,鸟儿却先我一步,啄上一口,仿佛在用行动告诉我:“大哥,熟了!”
挂了彩的果实虽然颜值大减,但终究是些皮外伤,只要采收及时,别让病菌见缝插针,简单收拾一下与好果无异。
无论地头生吃、锅中翻炒,还是做成罐头端上冬季的餐桌,都是极好的。
5
丑菜百出:制作罐头
初夏时节,对即将采收的卷心菜来说,突如其来的大雨同样是个危险因素。
昨天还是地里油亮饱满的一个个叶球,一下子竟大半皮开肉绽。
起初我们还以为是夜行的动物啃咬所致,后来才知晓这创伤与西红柿的裂口有些相似,大抵因为久旱逢了甘霖,卷心菜吸水膨胀,再加上叶球内外生长得快慢不一,最后自己跟自己较起了劲,顶破了肚皮。
上山的头两年,总是抱着让叶球再长大一点的贪念,结果我俩没少炝炒“爆款”手撕包菜。
虽然炸裂本身没太影响菜品的口味,心里还是不免自责,从那以后,每年卷心菜快成熟时,我都频繁去地里巡视,不等“爆头”,见好就收。
6
丑菜百出:惊世骇俗型
盛名之下无虚士,能够站上这个段位的丑菜们,想想就不是什么善茬儿。
这些年,从我们菜地这片不大的T台上就走出过:长茄三叉戟、土豆回旋镖、梳中分的西红柿、抽真空的菜椒……
但要论其中的丑霸王,还得是胡萝卜。它们胖嘟嘟的肉质根,在被我们食用以前,承担着为植株储存水和养分的重任,帮助胡萝卜的祖先扛过西亚的干旱气候,一路走到今天。
在我们山上,胡萝卜都是夏种秋收,种子一旦生根发芽,就会形成最初的小萝卜头。它们一边吸收着营养,一边在土中站稳了脚跟。
可随着根部越扎越深,地下“恶势力”接踵而至,无论是黏重的泥土、仨俩的石子、草根的挤占,还是小虫的啃食,都能粉碎胡萝卜一条根走到黑的美梦。
当主根受困、下行不利的时候,临危受命的侧根们便扛起了大旗,争相从窘境中另辟蹊径,为主分忧,于是便有了我们在秋天收获的那些个大长腿、小胖手,甚至是八爪鱼、野山参一般的百变造型。
随着种植经验的积累,这些长相调皮的胡萝卜在我们地里的出镜率逐年降低,但从未绝迹。
那些五花八门千姿百态,恰是蔬菜们绝处逢生的一份努力。看脸的时代,我们还是否愿意走进食物的内心,接纳生命中的各种境遇,读懂丑菜,然后美美地吃呢?
内容选自
长角羚、蚊滋滋/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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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|澎湃
作者|长角羚蚊滋滋
主播|李海洋编辑|李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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